智能手机ODM厂商 的冰与火之歌

　　过百亿的资金正在涌入印度的制造业，而大量的印度年轻人聚集在诺伊达、哈里亚纳邦等地的工业园区，开始为来自于中国的雇主打工。

　　但和过去主要为中国的厂商服务不同，这几个月，这些被外界称为“ODM”的雇主开始拥有更多的国际客户，生产线上出现了越来越多贴有三星Logo的手机产品。

　　前不久，三星电子在一次针对供应链企业的闭门会议中，宣布将大规模扩大智能手机的ODM（原始设计制造）生产模式。

　　这些针对新兴市场需求的低端手机，在印度拉高关税引导当地制造的产业政策下，让印度等地区成为产能的重要承接区域之一。

　　“过去（完全内部设计制造的三星智慧型手机，2018年才开始的）ODM的订单量大概不到1%，预计2019年这一比例在三星内部已经提高至9%了。”IDC全球专业代工与显示产业研究团队资深研究经理高鸿翔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头部厂商的竞争正在让三星更加聚焦中高端手机的生产，而在一些低端市场，三星开始用ODM的方式回击它的竞争对手。

　　一方面，来自于头部的ODM厂商，如闻泰（600745.SH）、华勤正在为三星新增的订单而拼足火力增加并寻找外部产能，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越来越集中的手机品牌客户也在让ODM的市场环境变得更加艰难，那些无法从大厂拿到订单的中小ODM厂商正在遭遇最残酷的洗牌。

　　“手机寡头现象是手机产业运作的最终，品牌、供应链都如此，资本、成本、技术等都促使了ODM厂商的洗牌。”印度中资手机企业协会秘书长杨述成对记者说。

　　ODM厂商的冰与火

　　10月31日，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航天通信(600677,股吧)（600677.SH）正式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随后，航天通信发布公告称，公司股票或将面临重大违法强制退市的风险，而在半个月前，航天通信已在对上证所监管工作函的回复中“自曝”子公司智慧海派存在业绩虚假的情形，后者2016~2018年净利润分别为3.29亿元、3.56亿元和4.03亿元，分别占航天通信合并报表净利润的133.51%、142.95%和106.17%。

　　11月1日，航天通信开盘一字跌停，报7.06元/股。

　　公告中提到的智慧海派以手机ODM为主业，曾位列手机ODM/OEM（代工、贴牌）出货量前十。四年前，航天通信“花费”超过10亿元将这家公司纳入囊中，但现在，这家曾经风光无限的ODM厂商更像是一匹“特洛伊木马”。

　　11月15日，智慧海派正式关闭了龙华分公司观澜生产基地。一份内部流出的“告知书”显示，公司长期生产经营困难，已无法继续经营。

　　“ODM厂商的洗牌期说来就来，海派在国内资金拖欠约50亿人民币，在印度也至少1亿人民币应付款，主要是银行贷款、设备、装修等欠款。”杨述成对记者表示，自2017年印度海派建厂，在当年的中国进驻印度的ODM厂中，也算是起点高、投入大的企业，主要客户是小米，但受国内总公司的拖累，目前停产等待拆卖。

　　“一言难尽，变化还是蛮大的。”在回答记者目前的实际运转情况时，智慧海派的一名印度市场员工并不愿意多谈。

　　半年前，智慧海派凭借小米的ODM订单在印度工厂的招工规模达到数千人，80%的产能来自于承接小米的红米系列。但半年后，海派的生存空间几乎完全被挤压。

　　海派的困境折射着当下手机供应链厂商的“搏杀”现状，在头部厂商已经占据市场份额九成的大环境下，没有“靠山”的ODM厂商慢慢“失血”。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趋势，过去中小ODM厂商聚焦的是一些二三线品牌甚至是山寨手机，但现在市场份额都在向头部厂商靠拢。”高鸿翔对记者表示，头部的一些ODM厂商也许会分流一些订单给其他厂商，但从长远趋势来看，客户的流失将挤压ODM的生存空间，目前，前四大ODM厂商占据了主要的市场份额。

　　对于智能手机ODM市场的竞争格局，Counterpoint Research的研究分析师Flora Tang表示：“闻泰科技(600745,股吧)、华勤和龙旗继续主导全球ODM市场，市场会越来越巩固，排名前三位的ODM公司占2019年上半年手机出货量的70％市场份额，而2017年市场份额为52％，2018年市场份额为65％。”

　　用中国ODM打市场

　　不久前，三星在内部会议中透露，将会逐渐将6000万部手机的生产外包给中国制造商。

　　业内人士表示，三星电子明年将超过6000万部Galaxy M和Galaxy A系列智能手机的制造外包给中国ODM，这将占该公司每年3亿部智能手机出货量的20%。

　　据悉，三星电子2018年9月与闻泰科技签署了ODM合同，10月华勤也签署了ODM合同。闻泰和华勤是中国排名前列的ODM手机制造商。

　　“三星中国工厂关闭后，主要是研发在中国，而制造主要是放在印度。”杨述成对记者说。

　　闻泰的一名内部工作人员则对记者表示，6月份三星Galaxy A系列的出货量达到1850万部，同比增长669%，环比增长40%，整个6月份三星智能手机出货总量2850万部，A系列占据65%。“增长前三的品牌都引入了ODM，现在很多中小型ODM厂商都在为我们打工了。”该名工作人员对记者说。

　　“选择更多的ODM订单，这是为了降低生产成本，更有效地在新兴市场与中国智能手机制造商竞争。”当地的一名中国手机厂商如是表示。

　　虽然三星早在1996年就在诺伊达建立了印度的第一个全球企业电子厂，并表示要从“Made for India”发展为“Make for the World”。但从目前满产的项目来看，三星更加希望这些由当地中国ODM厂商制造的手机产品可以被更多的印度人所接受。

　　在上述厂商负责人看来，三星力求以最优的价格重新夺回中低端市场的主导权。三星主要聚焦的仍然是100美元区间的产品，印度这样的新兴国家显然是这些手机的主力消费地区。相比其他地区，印度是全球唯一一个呈现换新手机频率加快趋势的国家。

　　这与2G转3G时代的中国市场颇有几分相似，但近14亿的人口红利在任何一家品牌手机厂商看来，更是割舍不下的“肥肉”。

　　据不完全统计，在2012年前后，深圳就有120家企业以ODM方式进入印度。正因为如此，当时的中国手机在印度市场上总被贴上“低价”、“代工”的标签。

　　不过，随着品牌意识的觉醒，2014年成为国产手机厂商全面进入印度市场的关键时期。金立从2014年开始获得稳定的ODM订单，在印度自立门户；而OPPO和vivo则选择用最擅长的方式砸开地包商大门，与三星正面交锋；小米、一加抢夺电商红利的同时，也在尝试树立新的线上品牌行业标杆。

　　经过两年的耕耘，2016年开始，印度的本土品牌市场份额同比从54%骤降至20%，包括Micromax、Intex和Reliance Jio等本土巨头首次全面失手份额榜单上的前五席，取而代之的是小米、OPPO和vivo，中国厂商销量同比增长65%。三星也在高端市场上错失了头把交椅的位置。

　　从2018年全年数据来看，中国手机品牌厂商已经占据了印度市场份额的“半壁江山”，而在2014年，这个数字只有17%。从分析机构Counterpoint提供的数据来看，2019年第二季度增长最快的为Realme、诺基亚以及三星。

　　“一些中国的品牌厂商正在缩减ODM的订单数量，原因在于更加聚焦于中高端型号的生产，提高品牌影响力，自有工厂的效率和供应链协调程度也会更高。但与之相反，三星为了提升低端产品线的价格竞争力则更多地启用ODM厂商，从市场份额上看，相信明年会有更大的变化。”高鸿翔对记者表示，ODM的订单量将会拉高三星在中低端市场的份额，帮助三星继续巩固在全球的龙头位置。

　　“但对于三星原本的供应链来说，这不一定是一个好消息，因为ODM厂商将会有更加灵活的选择方案，三星内部屏幕等供应链产品无法保证会一定用在某些机型上。”高鸿翔说。

　　不过，也有业内人士指出，尽管三星选择采用ODM模式，但像在显示屏、内存和存储芯片等零部件的选择上，或许会授意ODM厂商优先向三星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