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华晨宝马CEO戴鹤轩：创新不仅是技术突破，更要解决实际问题 | 凤凰V现场

作者/董雨晴

全球商业环境愈发严苛的当下，越来越多企业开始意识到科技创新与可持续发展理念的重要性。

在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中，人们就曾发现ESG评级高的企业，抗风险能力更强，企业表现更有韧劲。同样在2020年时，ESG投资策略也有着超额回报：当年一季度94%的ESG主题基金跑赢了大盘。

对企业而言，经营条件正变得愈发苛刻，可持续理念成为了对抗风险的有效手段。近年来，ESG相关投资大幅上升，在中国市场，以腾讯、阿里、联想为代表的企业都在加码ESG投资，2024年更被称为A股ESG报告强制披露元年。

宝马是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早期践行者，其也将可持续发展看作是公司战略级别的事情。

对内，围绕汽车生产与销售的全产业链，宝马追求减少碳排放以及减少资源消耗，以达到可持续发展目标。

如宝马位于辽宁沈阳的生产基地，担负着每年BMW品牌全球近三分之一的生产任务。目前，从生产到物流、到供应链、再到业务运营，宝马已将“全链减碳”和“循环永续”为核心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全面融入其中。

对外，宝马正在将可持续发展理念渗透向更大范围，而生态环境保护成为了其中的抓手。

需要说明的是，湿地保护与减碳、固碳息息相关。湿地保护是减少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向大气排放的有效手段之一。

因此，2021年至今，宝马爱心基金连续第三年持续资助辽河口、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并以创新方式吸引更多公众参与生物多样性保护行动。

11月27日，宝马中国与中国科学技术馆联合举办了“建设美丽中国大家说科普沙龙”，将其已践行的生物多样化保护实践变成科普展。

在此次活动中，凤凰网科技也与戴鹤轩博士进行了一场对话，深入探讨了宝马在可持续发展理念中的思考，特别是如何用创新推动可持续发展理念的良性运转。

同时，其也解释了何为真正的“创新”，“以汽车为例，单一的数据或者顶尖的芯片并不能算是创新，只有当它们被应用到具体场景当中，解决了消费者某一个还未解决的问题时，这项技术才变成真正的‘创新’”。

以下是对话实录，经编辑节选发布：

Q：我们看到宝马在减碳和固碳方面做了很多努力，在这过程中是如何体现宝马创新的价值？

戴鹤轩博士：这个话题比较大，我分几个部分来讲。首先，从产品研发的角度来讲，在循环经济的实践方面我们有二十多年的经验。如何实现整个产品的循环利用，如何实现材料的闭环使用，在具体研发过程中涉及到很多原材料的选择和它是否能够满足我们对于产品质量的需求，这是非常复杂的一项工作。

更重要的是选择什么样的原材料，能够确保我们的产品质量不会受影响。这是过去二十多年我们在应用科学和材料科学的一系列应用。这个过程当中，“循环永续”是一直贯穿其中的主题，主要体现在三大领域：

第一，从材料科学角度来讲，我们和大专院校、科研机构、以及材料供应商合作，研发、选择更环保、更可持续、可循环的材料。

第二，宝马作为主机厂，需要利用最新的技术把这些材料应用到产品当中，这中间包括大量的测试过程，包括耐用性测试、质量测试等等。

第三，如何二次利用这些材料。一旦材料进入在生命周期的末期，如何通过二次利用使它真正实现循环，使得在产品生命周期结束之后，材料生命周期可以延续，能够进入到下一个循环当中去。

BMW i循环概念车所使用的很多材料是第一次应用在汽车行业当中。在以前传统的汽车生产制造工艺中，这些材料是不常见的。我们将这些新的材料应用到概念车当中，之后也会逐步应用到量产车当中。

到了生产环节，就涉及到节能增效、节能减排的具体举措。在节能减排方面，最重要的是我们工厂每一名员工态度和观念的转变。

我们首先要理解环保的重要性这件事情。

其次，在每天的日常工作当中，每个人都能够有一些具体的行动，能够节省电、水，包括更好地利用阳光等等。每天做一点，每个人做一点，我们工厂的效率将会更高、能耗更少，节省原材料和资源。

总结一下，工厂生产环节要做好节能增效的工作，关键是两点：一是态度，即每个员工观念的转变；二是技术，利用我们掌握的技术真正地实现资源的节约。

创新是通往可持续发展之路的关键，一个有韧性的公司必须具备持续创新的能力。可持续创新不仅仅是关于利润，它将让社会、环境和各方利益相关者共同获益。

Q：与单纯的捐款捐物相比，宝马实施企业社会责任领域，付出了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也做了很多的创新尝试。宝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更难、更花时间的路？

戴鹤轩博士：

我的老板曾经说过，容易的事情大家都会做，但是往往正确的事不是容易达成的。我认为，从长期主义的角度来讲，更难走的那条路往往到最后是更好、更有效的，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往往也会从中获得更大的自我成就感。

从本质上讲，我们实施可持续发展或者企业社会责任是与我们公司的产品生产、工艺流程、内部组织是一脉相承的。我们对待产品、对待生产是一种什么态度，我们在做企业社会责任的时候也是秉承着同样的态度。一家公司是不是真正秉承了长期主义，反映在它的每一个价值体系以及是否真正考虑所有利益相关方的利益。除了盈利以外，宝马更多关注价值观，关注所有利益相关方，这样才能真正成功。

一家企业是否真正在践行“责任”和“可持续”，要看它是不是真正地相信或者在贯彻、践行这样的价值观，看它是如何对待自己企业员工的、是怎么和自己的合作伙伴、供应商打交道的，也包括您刚才提到的，在企业社会责任项目中是怎么做的，这样才能判断它是否真正相信“责任”和“可持续发展”，并当作一种价值观贯彻执行。宝马坚持责任为先，坚持可持续发展，始终将可持续发展置于企业战略的核心位置。

我非常幸运能够在宝马工作30多年，宝马就是一家真正相信并且践行这样价值观的企业。

Q：现在的汽车市场变化非常快，各家车企都在通过各种形式进行创新。我们知道，“创新是宝马品牌不变的基因”。您是如何理解创新的？

戴鹤轩博士：

首先，我相信真正的创新需要通过长期的实践来检验。虽然一些创新在当下看似很有新意，但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真正的创新是经过很长时间之后，回过头看时才会被充分理解和认可，这才是真正伟大的创新。

在我看来，好的创新是能同时兼顾各个方面的，不仅能满足客户的需求，还能够帮助社会解决一系列的问题，最终实现双赢或者多赢的局面。

创新是通往可持续发展之路的关键，一个有韧性的公司必须具备持续创新的能力。可持续创新不仅仅是关于利润，它将让社会、环境和各方利益相关者共同获益。

我们也相信，单靠技术手段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技术创新必须与具体的应用场景或消费者的实际需求相结合，才能真正转化为创新。因此，技术的突破和进步固然重要，但如果缺乏应用场景和解决实际需求的能力，它就称不上是真正的创新。

以汽车为例，单一的数据或者顶尖的芯片并不能算是创新，只有当它们被应用到具体场景当中，解决了消费者某一个还未解决的问题时，这项技术才变成真正的“创新”。

Q：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汽车公司开始关注生物多样性保护。与其他汽车公司相比，您认为宝马在生物多样性保护方面的举措有什么独特之处？

戴鹤轩博士：

我们非常高兴地看到越来越多的品牌一起加入到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行列中。不同的企业有着各自不同的创意和方法，但最终，我们将共同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在这其中，我们最关注的核心问题有三点。

首先是合作伙伴。生物多样性保护不能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而是要靠众多合作伙伴的共同努力，来实现我们所追求的目标。而要想实现这样的目标，仅靠捐款资助是远远不够的。最根本的问题在于提升公众对可持续发展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意识，这也是我们追求的核心目标之一。

生物多样性是一个容易被公众误解的话题。在以前，很多人看到一块大草坪，会认为保护绿地就是生物多样性。这其实是非常大的误解，真正的关键词是“多样性”。在科学界，这个概念由来已久，但对于公众来说，对生物多样性真正的含义并不熟知。因此，我们希望通过与星球研究所合作拍摄纪录片，通过社交媒体让更多的人看到、了解生物多样性。我们希望观众们可以去宝马在辽河口建造的生态观鸟屋，亲自体验。我们也希望与合作伙伴一起，通过各种方式进行科普教育，帮助公众提升对生物多样性的意识。任何社会问题的挑战与解决，都要从公众观念的转变开始。

第二，是要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我们倾听各个利益相关方的诉求，找出问题，进而探索最佳的解决方案。无论是非遗传承人、各个机构，还是合作伙伴，都会面临一些实际的问题，捐款只是一种解决方式，但我们更希望能够通过可持续的方式让所有项目的参与者能够获得稳定的、长期的发展。

第三，尽管我们在企业社会责任项目上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在具体的专业领域，如动物学或鸟类学方面，我们并不是专家。通过与众多合作伙伴的协作，我们将自身的经验和方法与他们的技术专长和知识相结合，共同努力寻找社会问题的解决方案。这种跨学科的合作不仅能够提升项目的效果，也能为各方带来新的启发。我们认为，正是这种合作精神和对共同目标的追求，使我们能够在企业社会责任项目中取得更为显著的成效。

Q：宝马为什么会长期积极推进可持续和企业社会责任方面的工作，是否有什么具体的目标？

戴鹤轩博士：

可持续发展背后的逻辑是‘既要’、‘又要’。宝马的可持续发展观，关注经济繁荣、人与环境的协调发展。宝马的可持续发展，不仅是绿色和减碳，更是关于社会、人和生态。

在我看来，我们每天出门工作，并非只是单纯为了赚取收入，背后还有对人生价值和存在意义的追求，这才是快乐和成就感的重要来源。

从我个人角度来讲，我认为自己的工作是有价值的、快乐的、愉悦的，通过这份工作，我能够给客户提供非常好的产品，每当我看到客户对我们的产品非常满意的眼神时，我都感到非常骄傲。

我总在思考，除了产品以外，是否能在其他领域发挥更大的影响力，去帮助维护和修复地球的生态，为子孙后代创造更好的家园，对于个人是如此，对于企业来说也是一样。作为一个企业，除了盈利之外，如何定义一家公司长远的成就，需要回应可持续发展以及企业社会责任这样更加长期的问题。

所以，可持续发展与企业社会责任的核心不是我们这一代人究竟为自己创造了什么，而是为子孙后代创造了什么。在未来，当我们的孩子们来问我们这代人，你们究竟做了哪些事情，是让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了还是更糟了？在回答这些问题时，我们是会感到惭愧，还是可以很骄傲地说：我们做了很好的工作和很正确的决定，让你们能够享受到同样美丽的世界。从长期主义和宝马的核心价值观来讲，我们最核心的决定背后都有这样的考量：要能经得起历史的考验和子孙后代的质疑。

讲到具体的成果或者目标，在过去六年里我们持续发布可持续发展报告，对外披露核心KPI每年的实现情况。报告的所有内容都经过国际权威的审计公司PWC审计之后，对社会公开披露。这个过程当中，除了梳理已经实现的目标外，也会发现在某些领域我们还有改进的空间，并针对这些问题制定相应的计划，以期在来年做得更好，这样才能体现真正的责任。

刚才问到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我的答案是没有最终目标，因为世界正在飞速发展，我们也要随着世界和市场的变化不断调整，立足当下，放眼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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